用生命換回靈魂如果意沒有跟同學吃飯玩到半夜，如果他們吃飯的地方不是恰好離茗住的房子很近，如果不是意好久沒見到茗想逗逗他，如果意不是隨身都帶著茗給他的鑰匙，如果沒有這麽多的如果，那麽關好門，什麽也沒動，連遺書也不寫的某位懶人就已經這麽墨茗式的離開了這個世界，而剛剛那一行就會成為太平間登記時的一串文字，冷冰冰的記錄。

幸好有了這麽多的偶然，所以意誇張地打了已經開始降溫的墨茗一頓，最後踹開門直接抱去了最近的醫院，一路上他狂打著一個人的電話，那是他唯一想通知的人。不知為什麽，在這種揪心的時刻，意第一時間想起卻是那個只會偷吃自己零食和耍賴的家夥，也不知為什麽，心裏充滿了淡淡的悲傷，那是對曾經愛護他的親人的懷念和追悼，只是並沒有墨茗的，因為他清楚地知道，這個外表弱不禁風也不愛笑的男孩子，是多麽，多麽的堅強。

“茗茗，你一定要活著，我不是傻子，我懂你，一直都懂啊。”恍惚中，有什麽東西滴在臉上，很燙，是地下的巖漿嗎？真是的，拜托給個全屍吧，不要把我烤焦。

不管死多少次，人的思維都很奇特，就是每次睜開眼看到這個世界時總是懷著比較樂觀的那一部分思想，也就是說短時間內是回憶不起自己睡前做了什麽或者自己是怎麽睡著的，這是我親身體驗，所以一切質疑的聲音麻煩安靜點，靠邊站。

渾身無力地醒來，映入眼簾的卻是那張想了無數遍差點可以掃描出來的人臉，辛小海！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抓緊他的手臂，他終於出現了，突然發現自己等的這麽久，這麽辛苦，就是為了現在這個離自己臉這麽近的容顏。

他有一點掙紮，但又不敢甩掉我的手，可短短的幾秒對峙後，那個吻便落了下來。他的眼神那麽認真，那麽專註，沒有敷衍也沒有猶豫，直接看進我的心底。手上一僵，他輕輕起身不過並沒有離開，只是低頭認真地檢查我胳膊上的針頭。盯著他做著一切，覺得眨眼都很不情願，他也望著我，目光閃動。我想說些什麽又想問些什麽，最後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他嘆了口氣，溫柔地握住了我的手，很溫暖很輕柔，像第一次看電影時堅定而自然地握著。

我終於安心了，不再害怕他會消失，因為辛小海曾經說過，答應了什麽就一定要做到，而他也曾經對我許諾過，只要我願意就永遠愛護著我永不放手，而此時我的臉上應該沒寫“別碰我”吧！

睡睡醒醒，不只是身體的原因還有精神的疲憊，所以並沒有趁著和小海獨處的時光去解決某些問題，或者說，一切的疑問在生死面前都那麽渺小的可以一腳踩扁。

中午意在的時候我沒敢說話，就是裝虛弱，反正自己身子本來就弱，這一番折騰三分也有七分像，他見我這樣也緊閉嘴唇看樣子不準備嚴刑逼供了，不過意卻告訴我昨晚抱我進醫院搶救時只給小海打了電話，小海飛快趕來他們倆在走廊等了一晚，兩人都急死了也沒敢給我爸聯系。

聽著身邊意那平淡的表述，我仿佛看到了他曾經痛苦的神情和顫抖的身體。意的叔叔是個很愛打抱不平的憤青，為人特仗義，也是經常跟叔叔一起所以意也是那種很有正義感和責任感的人，後來經他叔叔努力，拜了一個武術師傅學了兩年拳腳，性子更是耿直，只是跟我混久了才感染了一些怪脾氣，但就是這麽讓他敬重又喜愛的叔叔卻在一次鬥毆中因為報警被人用刀子捅死，救護車來的時候，叔叔已經躺倒在血泊裏永遠閉上了眼睛。因此意永遠忘不了那一幕，雖然他還沒能力救人，但這樣的打擊讓他不容許再有任何無辜生命消亡，更別說是最好的朋友。

這一次我真的刺激到了他吧，他紅紅的雙眼和疲憊的臉便是最好的證明，心不由得抽緊，怎麽會又傷到他！明知道自己如果真死了他該多痛苦，卻還是那麽任性，那麽不堅強。我掙紮著握住他的手，第一次這麽熱切又真心的想讓一個人原諒自己。

“對不起，意。我再也不會這樣子了。”他擡頭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我的臉，然後把頭埋進了被單，一句話也沒有說，可是手卻緊緊地反握住我的。被他緊緊抓著，我心裏一顫，這是多麽善良而純凈的靈魂啊，可惡的黑心魔鬼周墨茗卻一次次地惹出他珍貴的淚珠，要是這些淚都變成珍珠，你怎麽賠得起。

下午又是小海陪著，睡了這麽久，精神好了不少，但一看到他的臉，心裏就難受的要命，不過不管怎麽樣，在這個時空裏，能遇到這麽一個人，彼此交心，幹嘛還要想那麽多虛幻的東西呢，他一直都在，不是嗎？

“為什麽不來找我了？”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楞住了，自己的聲音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虛弱，好想要斷氣似地。他倒吸一口氣，看我的目光有點責怪又有點無辜。

“是你不理我，我還以為你不願我去那兒。”心口一痛，自己是多麽愚蠢而膽怯啊。

“那怎麽也不跟意住了？”想起來他搬走了一切，心神恍惚起來。

“跟家裏鬧了點情緒，好了就搬回去住了唄，小意思也煩得很巴不得我早點走呢！”小海像是想到什麽，口氣都變得溫柔輕松起來。

原來並不是因為自己啊，唉，什麽時候跟林黛玉學上了，這麽多疑真是有病。

“那——”突然發現不知怎麽開口，小海看自己的目光卻仍是那麽自然寬容，仿佛這一次是自己要他的命，他一點也不生氣憤怒，還把心雙手奉上，真懷疑他幹嘛這麽縱容我。

兩個人沈默著，過了好久我才又鼓起勇氣。

“小海，我知道自己瞞了你很多事，但是一直不知道怎麽講出來，說了你可別覺得我幼稚啊！” 他平靜的目光專註地看我，輕輕握住那只因為激動而探出來的冰涼小爪子。

講了從小到大的種種，不由自主地又被過去影響著刺痛著，淚就這麽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只是這次再沒有電影院的黑暗掩護，這種光天化日下面對一個人哭泣的舉動實在陌生的可以，小海拿著一張紙巾細細地擦去我臉上不斷的淚痕，一點也不嫌麻煩。等我說完，哭夠了，都開始有喝水的念頭時，小海才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了最後總結性的話。

“你要好好活著，不然我就當從未認識你。”

切，還以為是什麽山盟海誓呢！連威脅都這麽沒驚悚效應，看著他沈重的表情，我真想立刻告訴他，這一次，我痛也痛過了，哭也哭夠了，秘密告訴你這個樹洞也沒心裏壓力了，你救世主的任務完成後沒有其他事的話就趕緊閃吧！本少爺累得不行，這次徹底死去了冷冰冰的周墨茗，活過來的可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你們最好都悠著點。

看著小海離去，剎那間有那麽一點別樣的情緒，不過很快眼皮重了起來，沈沈睡去，此時的我覺得身心都輕松地要飛起來，要是沒有那個小小的疑問的話，真的就perfect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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